酒茨属于彼此,ooc都是我的
这章大量心理戏,全是个人理解的酒茨,不喜点叉,不撕不辩,谢谢关爱!
壹。若我曾遇见了你[3]
酒吞童子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那时,是他输了。
酒吞原本是不会去在意输赢的,他已经活得太久,也已经在高位上俯瞰了太久,便是连一决高下的热情也几乎消磨了个干净。
可这是第一次,茨木和别的什么人站在一起向他出手,他却输了。
他那时确实喝得太多了些,脚下都有些晃悠着站不稳,但以寡敌众,也不过是棋差一招的惜败。
“吾友啊,你不该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但当那双从来赤诚的金色眼睛急切地看向他时,他却觉得自己输得如此狼狈。
狼狈到足以让鬼王恼羞成怒。
不该只有如此程度?那他该是什么样的?
谁说酒吞童子就要百战百胜?
谁说酒吞童子就要时刻冷静沉稳?
谁说酒吞童子就不能为情所困一蹶不振?
没有,都没有。
他酒吞童子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现在是什么样,这就是他该有的模样,而他没能满足的,不过是茨木强加在他身上的,对于鬼王的设想。
从前,他和这些设想还算是符合,茨木便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他,可后来,他却与这些设想出现了偏差,茨木就千方百计想将他拽回来。
直到如今,他在他面前输给了一个人类,茨木终于开始动摇,开始质疑。
其实茨木说这话的本意自然不是质疑他,茨木从来都是那么关心他所谓的挚友,他在酒吞颓唐堕落时忧心,在酒吞沉迷酒色时焦虑。
可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他所说的友情吗?
不,只是因为他不希望酒吞背离他所认定的百鬼之王。
是啊,茨木何需去质疑酒吞童子个人的实力如何呢?他质疑的,不过是自己找错了那个最强。
世人总将鬼怪之流视为恶,因为他们喜怒无常又偏激执拗,他们长于从善意中抽丝剥茧出最细微的恶念,却在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以加倍的还击来获得快意。
那一刻,当酒吞觉得摸不透来由的窒闷密密匝匝地攫住了他的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同样刺痛对方,来发泄自己的痛苦。
于是他说:“只有酒和月亮可以陪伴本大爷,能填满本大爷寂寞的,不是你茨木童子。”
他看到茨木澄金的瞳仁颤了颤,像是上好的金子碎裂开来。
怎么样啊茨木,这种被否定、不被需要的感觉?
有一丝尖锐的刺痛捅破了那让人透不过气的烦闷,这疼痛是鲜活的,他如同坠了千斤铁石的胸口,又得以借着这道新伤挣扎着颤动起来,他就扭曲地觉得快慰。
酒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之前,卷起一道狂风消失在了原地。
他那时是真的想与茨木一刀两断一了百了算了的,甚至不惜放了点血布下陷阱阻挡他追来。
可稍一冷静,他就有些后悔起自己的沉不住气来。
其实像茨木那种一根筋的蠢货,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么多,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何必去和他一般见识呢?
他已经不记得这聒噪的大妖是打什么时候起,开始寸步不离地追随在他身后了,只大约记得那应该是在他已经成为名噪一方的大江山鬼王以后,因此他还留心打探过这来路不明又实力不俗的大妖到底有怎样的背景,结果却一无所获。
简直,就好像茨木童子生来就是为了找到酒吞童子、而后终生追随他,他对酒吞的崇拜也如同他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样不需要理由,却可以狂热得近乎盲目。
酒吞起初自然也是十分排斥,但任凭他再怎么冷漠以待,甚至大打出手,茨木却毫不动摇。酒吞就这么被迫习惯了他的存在,等到回过神来,茨木已经陪伴他度过了百年征战杀伐的岁月,数不清的春秋寒暑,只如一日,形影不离。
挚友。
与不知羞耻什么都挂在嘴上的茨木不同,酒吞只是暗暗咀嚼着这个词,那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味道,似乎就像是每一盏茨木与他谈笑对酌时饮下的酒。
还不错。
高处不胜寒,酒吞想,有这么一个既能陪他大杀四方,也能与他把酒言欢的挚友,即使茨木傻了点吵了点缠人了点,他也是可以忍的。
他却没想到,还是有他无法忍受的事。
酒吞遇见茨木的时候,他也仍有几分少年意气,初初打响了名头,狂傲万分地志在建立一番霸业,登上睥睨百鬼的顶峰。可后来,他在这位子上坐久了,热血被岁月冲刷得淡漠了许多,茨木却仍是一味的嗜血好战。
很多时候酒吞想跟他坐下来喝上几杯聊聊天,茨木却只会兴致勃勃地向他发起挑战。
酒吞最开始还当是他比茨木做妖怪的年头要久许多,他已经看淡了所谓胜负强弱,茨木却还没度过追求这些的年纪,但日子久了,他就开始觉得烦躁起来。
他知道茨木曾经是人类,可他却表现得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充斥在他生命里的只有战斗和变强,反倒是酒吞这个曾经在神山上俯瞰人世的神之子,要更有烟火气得多。
酒吞开始觉得不妙。
他有些担心,或许茨木与他的追求根本就是截然不同。
后来,酒吞遇见了鬼女红叶。
鬼怪都以为至高无上的鬼王大人是因为对美艳的女鬼爱而不得才一蹶不振,殊不知他对红叶甚至说不上爱,他清楚得很,红叶只是很像他早年化作美貌少年游戏人间时,曾见过的一名女子。
他只望见了一眼,却是一眼心动,念念不忘。
同样凄烈的艳丽,红叶却还少了那女子一回眸间凛然的傲意,因而他对红叶,其实只是欣赏居多,但欣赏的美人已心有所托,且所托非人,他所中意的美好事物被人所污,酒吞自然是不悦。
但也只是不悦而已。
真正让他烦得恨不得泡在酒里对周遭不闻不问的,却是他和茨木说起这事时,茨木因难以理解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口中义正辞严的话。
他说:“吾友,你拥有足以荡平百鬼的力量,如何能让区区一个女妖牵动喜怒!”
生为人时的鬼子受尽百般欺辱、目睹过人性所有丑态,因而毅然斩断与人世的牵连,遁入妖鬼之道,所以情爱这些属于人类软弱的感情,早已被他自心中抛弃根除了,剩下的,只有鬼怪天生对力量的尊崇。
但于酒吞来说,他见多了凡世的锦绣繁华转眼成空,见多了凡人的爱恨别离生老病死,但从来都只是在那威严又冰冷的神山上远远地看着,而最终将尊贵的神明化为了鬼怪的恶念,正是对世俗的渴望。
酒吞是在那一刻彻底明白,茨木不是不想懂他的心思,而是不会懂,懂不了。
可尽管从未宣之于口,茨木却早已是酒吞唯一允许久伴于身边的存在,但他却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他。
酒吞感受到了茫然,习惯了支配一切的大妖在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因为这种不可控的感受而烦躁得无以复加,只得日日将自己灌个烂醉,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以为他为情所困的茨木日日在他耳边劝说他振作。
简直是在一遍遍提醒他,我无法理解你。
“你他妈给本大爷闭嘴!天天挚友挚友地念个不停,你了解过本大爷一点吗?!”
终于,不胜其烦的酒吞离开了大江山,茨木仍是锲而不舍地追来,酒吞赶他,赶不走就躲,但即便如此,他仍是留着余地,从未说过像那天那么狠的话。
毕竟他也只有茨木这么一个挚友。
直到他输给晴明时,茨木的那一句“你不该”,当头棒喝一样让他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茨木可以为了他的鬼王奉献一切,可为何却从没问过酒吞童子想要什么?
如果酒吞童子没了这君临百鬼的力量,他在茨木眼里是不是就什么也不是?
如果鬼王不是酒吞童子而是别的什么谁,茨木是不是也一样会追随臣服于别人?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茨木根本不懂得“挚友”的含义,任何一方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太高或太低,那都不是友情。
茨木从来都不掩饰他对于力量的追求,对于强者的崇拜,他如此直白坦率,以至于让人觉得,任何将他这种追求曲解上一星半点的多余心思,都是可笑。
是他可笑,还真以为他和茨木是挚友。
但他想起先前说的那句狠话,还是忍不住问自己,茨木还会不会找来?
结果茨木还是来了,他一直在等,以至于没来得及躲开,只得躺在那装睡。
他闭着眼,听见茨木说不必叫醒他,听见茨木拒绝了八百比丘尼的窥梦,听见安倍晴明等人离开。
然后他听见了茨木的呼吸声,静静的,他知道他离他很近。
但茨木什么也没说,他似乎只是看了酒吞一会儿就离开了,等酒吞睁开眼时,已没有他的踪迹。
酒吞有点心慌,该死,这不会就是那个蠢货的诀别吧?
这么一想,他就更后悔自己说的那句屁话了。
万一是他理解错了茨木的意思呢?万一茨木真的只是关心他呢?
毕竟如果茨木只是因为他是鬼王才追随他,那他如今自甘堕落的样子,茨木大可以不闻不问地甩手走人,另寻强者为友,何必在这儿忍受他的冷言冷语追着他到处跑?
这应该说明,不管那个蠢货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起码在他潜意识里,也希望自己追随的鬼王是他酒吞童子吧。
酒吞抓着鬼葫芦爬起来,他跟自己说,去茨木可能去的地方看一眼,就一眼。
那之后他应该是找到茨木了,但是在哪找到的,怎么找到的,他们又是怎么言归于好的?
妈的,又想不起来了。
貌不惊人的青年恼火地“咔擦”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盏,引得邻桌的人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酒吞为了能更方便地打听茨木的消息,舍弃了自己一贯爱用的美少年皮相,已经毫不起眼地在京都一带混迹了两日,却仍是一无所获。
茨木童子仍是好像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但酒吞根本不信,一定是在他还没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差错。
再这样下去,即使骄傲的鬼王再不情愿,也只得去求助于那个安倍晴明了。
“你听说了吗?最近平安京里有妖怪作祟的事。”
妖怪?
酒吞敏锐地捕捉到了关心的字眼,立刻全神贯注地去听,面上不动声色,不自觉扣紧了桌沿的手却暴露了几分紧张。
会是和茨木有关的传言吗?
“怎么没听说?遭殃的全是年轻貌美的少女,死状凄惨,闹得人心惶惶的。”
听到这儿酒吞已然没了兴趣,这显然不是茨木,那家伙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一贯喜欢变成美貌女子去找男人下手。
就在此时,他却听先前那人又道:“是啊,好像还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怪,许多阴阳师都拿他束手无策。听说是叫…….酒吞童子?”
……啊?放屁,生啖少女血肉这种事酒吞早几十年就不干了。
又是“咔擦”一声,这次酒吞直接把桌角掰下来了一块,邻桌的人吓得直接扔下银钱跑了。
好啊,本大爷正一肚子火没处撒,正好去看看是哪个找死的竟然敢顶着他酒吞童子的名头招摇撞骗!
TBC